“罪臣？”孟萋萋驚呆了，“難道，澄泓的父親……”

“不是，跟那件事沒關系。”孟德昭忙道，跟她解釋了一番。

原來孟德昭是因為別的事入獄的，那件事牽連甚廣，為了不打草驚蛇，皇上特意不許人外傳，就任人誤解為是因為齊光耀的事。

後來皇上將此事連根拔除，將孟德昭革職查辦了。

如今的孟德昭，只是個白身，身無分文，羅氏和曹姨娘也都跑了，只留下了一個小兒子。

孟德昭越講越傷心，哭道：“都怪爹不爭氣，非要參與修建江堤，結果有人貪汙修江堤的款項，爹沒能及時查出來，是為失職，皇上震怒……”

原來跟齊光耀一點關系都沒有，齊湛一直在騙她……還讓她去王家當了這麽久的丫鬟，其實他就是想把她支開，免得她一直糾纏著要救孟德昭吧？

盡管明白齊湛是奉了皇上的旨意，但孟萋萋的心裏還是很不好受，一言不發。

孟德昭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，道：“如意，這不怪澄泓，你別跟他鬧矛盾。”

她能跟齊湛鬧什麽矛盾，他們已經沒有婚約了，孟萋萋沒有作聲。

孟德昭見孟萋萋始終不說話，只得轉了話題，問道：“你妹妹呢？”

孟萋萋可不敢把孟莫莫如今的處境告訴他，只道：“莫莫沒事，我已經派人去接她了，您過段時間就能見到她了。”

孟德昭點了點頭，道：“你也累了，外面有兩個婆子，是澄泓幫著買的，你讓她們給你鋪床，歇一歇吧。”

那兩個婆子要照看孩子，哪有功夫伺候她，孟萋萋道：“爹，我會照顧好自己的，您不用操心了，快點把身體養好吧。”

孟德昭點點頭，又看了看齊湛，閉上了眼睛。

孟萋萋走出房門，開始檢查這座小院。齊湛默默地跟在她後面。

院子不大，正房有三間，面積很小，沒有東西廂，婆子帶著兩個孩子住在西次間，孟德昭住在東次間，其實根本就沒有她的房間，如果她要住下，就只能去跟弟弟還有兩個婆子擠，或者，在客廳裏打地鋪。

孟萋萋抱著膝蓋，坐在了門口的臺階上，發呆。

齊湛挨著她坐了，低聲地道：“皇上餘怒未消，我不敢給你父親安排更大的房子。不過你也不用擔心，咱們的婚期快到了，我會如期迎娶你的。”

“婚期？”孟萋萋驚訝道，“我們的婚約不是已經取消了嗎？”

“既然一切都是做戲，我們的婚約自然還在的。”齊湛含笑看了她一眼。

婚約依舊有效？孟萋萋驚喜不已。但她不願讓齊湛看出她的心情來，只裝作惡狠狠的樣子，問齊湛道：“我的錢呢？我的鋪子和田莊呢？我去王府的時候，都托給你保管了。”

“瞧你這樣子。”齊湛無奈地道，“難道我還會貪你的東西不成？賬簿和收入都在我那裏，但是我現在不方便給你。你不知道，現在多少人都盯著你們家，想著墻倒眾人推呢，你現在突然有了錢，會被當成靶子，還是先放在我那裏比較安全。”

孟萋萋不懂朝堂上的事，將信將疑，只得又問：“我舅舅一家現在怎麽樣了？”

“跟你父親的情況差不多，他們已經回老家去了。”齊湛輕聲地道。

孟萋萋伏在膝蓋上，泣不成聲。

齊湛很清楚，顧廷鶴和孟德昭一點兒都不冤枉，皇上願意留他們一命，已是法外開恩，但這些話，他卻不敢跟孟萋萋講，畢竟那是她的至親，一直待她那麽好。

孟萋萋哭了一會兒，突然擡起頭來問他：“是你親手把他們送進監獄，並給他們定罪的，是嗎？”

齊湛沈默了一會兒，道：“我只是幫皇上搜集了證據。”

孟萋萋心裏堵得慌，猛地站起身來：“你給我走！”

“如意！”齊湛為自己辯解道，“我並沒有冤枉他們！”

她相信他沒有假公濟私，但事實就是這樣，孟萋萋過不了自己心上的坎，依舊指著院門對他道：“你出去！”

齊湛沒辦法，只好朝外走去。

孟萋萋追了上去，道：“你把我的錢給我。”

齊湛耐心地解釋：“我剛才已經說過了——”

“我總得要錢養家！”孟萋萋恨恨地道。

“我會照顧你們的。”齊湛道。

“可是我們不需要你照顧！”孟萋萋睜著淚眼，狠狠地瞪他。

齊湛只得嘆了口氣，從懷中掏出幾張銀票來，道：“我出門時只帶了這些，你先用著。”

孟萋萋奪過銀票，頭也不回地進屋去了。

齊湛在門口站了一會兒，聽見她把婆子和弟弟都叫了進去，大概是在交代她們要做的事情了。

她其實是個能幹的人，手裏又有銀子，即便沒有他，也會把日子過得很好吧。齊湛想著，嘆了口氣，轉身離開了。

齊湛回到家中，阮氏聽說他回來，讓人備了茶點，把他叫了去。齊湛知道阮氏想要問什麽，道：“娘，都查清楚了，顧廷鶴和孟德昭與我父親的死並沒有關系。”

“那害死你父親的人……”阮氏問道。

齊湛壓低了聲音：“娘，具體的情形，我已經跟您講過了。”

朝堂爭鬥，後宮紛爭，這些事，阮氏並非不懂，她點了點頭，道：“倒也罷了。那你的親事，還是照常？”

“是。”齊湛道，“這是皇上禦賜的婚姻……”

“我懂。”阮氏接過話來，“你放心吧，娘一定給你辦得風風光光的，不會讓你丟臉。”

照孟家現在的情形，他們願意辦得風光有什麽用，齊湛暗嘆一聲，起身去了書房。

他坐在書房裏發了一會兒呆，突然有內侍登門，稱皇上召見，他趕緊換了身衣裳，隨內侍進宮去了。

皇上在禦書房召見了他，但卻沒談什麽國政大事，而是問他道：“你對你的親事，有什麽想法？”

皇上為什麽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？齊湛一楞：“臣沒有什麽想法，已經準備好迎娶孟氏女了。”

“你還是打算娶她？”皇上問道，“如果你不願意，朕可以為你取消婚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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